雨因那场战斗而消停了下来,风儿早已不知吹向了何方,等天恢复的时候,天空已经黑尽了,月光照亮了整个雷霆森林,走兽溅起路上的水洼,飞禽将身上的雨露抖擞下来,仿佛用锐利的眼神观看着萧断三人的斗剧。
大姐瞪大了眼睛,不明白眼前的这位黑衣人为何阻拦他们,惊讶又疑惑地问道,“你——是谁?”
黑衣人会心一笑,“哟哟哟,张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,我的声音你都记不得了?”
大姐用手轻敲脑袋,恍然大悟,“莫非,你是——”说到这儿的时候,她已经哽咽起来了,仿佛见着了鬼魂一样。
黑衣人将连衣帽放下,眉清目秀的脸蛋,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,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无恶不赦的坏人,英俊的容貌和言语相得益彰,无一不衬托出他的尊贵,“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啊,张小姐。”
大姐已经无话可说,而萧断对于他两莫名其妙的话语一无所知,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局外人,“大姐,他是谁?”
黑衣人将手背着萧断,示意他不要插足他和大姐的事,“小子,我看你也挺识相的,这是我们之间私人恩怨,你最好别插手。”
萧断被排除在外,心中除了不满,还能有什么?刚想说话,却正好被大姐拦着,大姐盯着黑衣人,捏紧了左手的拳头,将还未召回的剑举起,准备和黑衣人一战,“萧断,你先走吧,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。”
萧断本来想关心大姐,但是大姐却不想让他关心,而他非要去关心,这显得很烦人,但是没没办法,他还是要问,“所以,是什么事情?”
黑衣人见状乐此不疲,“嗨呀,难道你还没有告诉这小子关于你的故事吗?”
萧断怀着更加急切地心情再一次询问道,“到底是什么?”
面对萧断不断的追问,大姐像不倒翁一样固执坚定地沉默着,一动不动。
黑衣人对于大姐的沉默不语,冷嘲热讽道,“看来她不会告诉你了,那还是我来告诉你吧,希望听了之后不要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。”
萧断用渴求的眼神望着黑衣人,希望他能给出答案,黑衣人也告知了萧断一切,毫不保留,道出了事情的正想缘由,斩钉截铁道,“这件事情本来我是不想说的,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战斗,那我还是说说吧,反正你也很好奇我为什么还没死吧——张珑珑?”
黑衣人的话语为大姐苍白的脸色增添了几分青色,让其更是难堪,萧断见状,走到了大姐的前面,握住了她冰冷的手,就和第一次她拽着萧断的手将其拽红一般,只不过这次互换了而已,并且更加的温柔。
大姐心中感到些许安慰,但是想着黑衣人即将道出的事情,脸色神情依然僵硬,事实胜于雄辩,说再多的话也只是废话,大姐的心情并没有得到很大的好转。
黑衣人津津乐道着,“几十天前,我在绝世亡城的时候,遇见了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,她的职业是妓女,我将其买下。可是,她却在酒里下毒,差点将我毒死,还好遇到了一位热心人,他给了我解药,因此便活了下来,可是当我醒来之时,她已经逃走了。她肯定早就处心积虑的想离开那里了,但是没有办法,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,直到我的到来。”
萧断感觉到大姐想将手挣脱,想逃避现实,但萧断将其紧紧拽着,不让她陷入心灵的绝境。明明就不大的手,却能够给大姐如此多的温暖,这不是干枯沙漠的一点绿,也不是夜空中最闪亮的星,仅仅是寒冬中的一件大衣。不轻不重,毕竟少了一件大衣也不足以被冻死,是吧?
黑衣人摊开双手,字正腔圆又带有些许悲伤地说道,“我活了下来,很感激那位人,但更多的则是对你离开的愤懑,张珑珑!我下定决心要报仇,便到处打听你的消息,结果发现你竟然已经被幽梦大人收留了,这下真的很棘手了。”黑衣人无奈地摇了摇了头,好似决定放弃似得。
萧断整理着大姐女仆装衣领的褶皱,充满阳光地微笑道,“这样子,才配的上大姐这个名号。”
大姐看着眼前的情形,心中暗想着,“眼前的这个人,知晓了我的过去后,竟然没有歧视,更没有排挤,也没有可怜我,反而还这般安慰我。”吐露出一句毫无感情地话语,“我们认识的时间连一天都没有,为什么帮我?”
萧断摸了摸头,语重心长地说道,“因为你之前救了我,我也要救你一次才行。”
大姐热内盈眶,直视着萧断充满温暖的眼光,低声喃喃道,“幽公主多管闲事地收留了我,你也是自作主张地安慰我,果然,你们兄妹俩都一个样。”
萧断始终保持着微笑,不想伤害眼前这位被他称作大姐的少女,“对,没错,我不喜欢多管闲事,但是这件事并非闲事。”
黑衣人没有听两人的对话,而是沉迷于自己的演说,竖起了食指,将其摇晃着,“不过天无绝人之路,我暗中观察,发现武器店老板诺克和你关系甚好,所以趁机和他做了一笔交易,叫他给了你一个任务,把你支到外面去。雷霆森林虽然宽广,不过多亏了刚刚的一战,恰巧暴露了你的位置。”说完后,黑衣人装作一副无所事事的表情,提醒道,“忘了告诉你了,诺克已经死了。”
大姐立刻松开了手,褪去了柔和的气息,转而气愤地喊道,“你居然杀了诺克叔叔!”
黑衣人理所当然的回答着,“谁叫他这么贪财,和我交易呢?”
大姐拿出了她的剑,准备随时和他决一死战,“那你也不能杀了他。”
黑衣人摊开双手表示无奈,“真奇怪,为什么不能杀坏人?”
“贪财就算坏人?”
黑衣人笑了,“那你认为呢?他不仅贪财和我做交易,结果最后还被我骗我。仔细想想,他太单纯了。”
大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毕竟这是诺克自己的决定,即使有千万只嘴巴也难辩毫无争议地事实,“我……”
萧断赶忙接着大姐的话说下去,“那个,这位朋友,就算诺克贪财你也不该杀他,毕竟他没有杀害生命吧。”
黑衣人面对滑稽可笑的两人,指着大姐说道,“你的意思是祸害生命就算坏人了?那你眼前不就恰好有个人下毒害我,不知道她算不算你们口中的坏人。”
萧断发现自正中黑衣人的下怀,根本反驳不了他,陷入了被动,“……”
“笑话,她的职业是这个,不做这个做什么?”言语上的胜利为他带来了更多的自信,认为胜券在握的自己没必要和他们多说,拿起了他的匕首,准备战斗。
是呀,她的职业是这个,她自己居然违背了职业道德,铁定的事实,错在谁?是自己吗?不,错在的是这个职业的诞生。不对,这根本就不能用错误这种单一的词汇来辨别,再思考思考。
黑衣人想瓦解萧断和大姐,好让自己轻松取胜,“我看你也知晓青红皂白,劝你最好不要插手,说不定帮我保密,还能饶你一命。”
萧断向前迈出一步,拳掌相扣,彬彬有礼尊敬地说道,“你说的都很有道理,但是对不起,我恕难从命。是个人总有犯错的时候,大姐也有,诺克也有,我也有,你也有,都一样,但并不能说犯了错就是坏人的表现,因为还有做得对的时候,也有知错能改的时候。”
黑衣人长叹一声,“小子,看来你挺不识趣的啊,给你活路,你不走,今天这片森林里就是你们的墓地。”
萧断凑在大姐耳边,小声嘀咕道,“大姐,你觉得我们能打赢他吗?”
大姐摇了摇头,长叹道,“哎,上会我用了毒,可是现在没有毒,而且刚刚还经历过那么激烈的战斗,我的魂压恐怕已经快用完了,并且我们都受伤了,所以说我们打不过他。”
黑衣人看着两人在讨论,心里十分着急,却又不敢向前,怕自己稍有大意,“你们在聊怎么一个一个送死么?我劝还是一起上吧。”
经过深思熟虑后,萧断想到之前大姐救了自己,最终下定了决心,“大姐,你先传送回去吧,在野外传送需要保护的,我想办法甩开他,回去把这事告诉幽梦吧。”
萧断向前径直走去,大姐拉着他的袖子,告诉他,“这样怎么行?”
面对大姐的固执,萧断并没有转过身,背着她说道,“你魂压已经消耗这么严重了,不能再战斗了。”
最终萧断挣脱了大姐的手臂,拿出剑指着黑衣人,装作很厉害的样子说道,“来吧,我来会会你。”接着小声低语着,“大姐,你相信我,我一定会平安回去的,我先掩护你传送。”
黑衣人双手拿起了匕首,并没有受萧断影响,时刻准备着进攻,“哟,你要先来送死么”
萧断和黑衣人互相对视着,发现黑衣人并没有先发制人,侧身发现大姐还没有回城,催促道,“你怎么还不回城?”
大姐也举起了她的剑,准备加入战斗,“不,我是当事人,你都不走,我也不会走的。”
“大姐,你教会了我很多。而且我自己也说过要保护你的,你现在受伤最严重,刚刚还来救了我,现在回去,行么?等下回去后叫救兵过来。”
大姐依然倔强固执地不离开,“不。”
萧断瞪大了眼睛,死死盯着大姐,不知道该骂她愚昧不堪还是顽固不灵,说出了残酷的事实,“如果你不走,我们都得死!”
大姐想也不想就回答了,“那就让我死。”
“你胡说什么,不是你叫我不要放弃吗?现在你却想自己放弃自己了?真是个不称职的大姐呢。”萧断半讥半讽道,好似眼前这位女仆长,根本不是之前认识的大姐,反而是一位不懂事的少女。这就是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吗。
大姐的剑有些颤抖,不知道该说什么,但又不想让萧断受伤,心中很纠结,但是眼前的人真的不是现在他俩能够打赢的。
萧断看见大姐有些动摇,立刻加大了音量,让一旁的黑衣人也听见了,黑衣人立刻动起了身来,萧断斩钉截铁道,“如果你认我是幽梦的哥哥话,那么这就是命令。”
大姐收回了她的剑,眼中常含泪水,立刻使用了回城卷轴,“萧断,你真的很烦人呀,不仅问题接二连三的问,还用了命令。不过,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呀。”
萧断微笑着向前迈出了步伐,没有回头,但却很温柔地说道,“嗯,约定好了的。”
黑衣人见大姐要逃跑,迅速地突袭过来,恰巧萧断用剑抵挡住黑衣人的攻击,不过黑衣人可不是吃素的,愤怒地的喊了一声“滚开”。
黑衣人用力把萧断推开,然后笑着朝大姐袭去。“哈哈,你死定了,张珑珑。”匕首朝着大姐划去。萧断直接拉着黑衣人的另一只手,将其拽回,并朝黑衣人劈去,黑衣人只好缩回去用匕首防御。
黑衣人将另外一只匕首掷向萧断,本来可以躲避,但为了让大姐安全的回城,只好用身躯抵挡,匕首刺进萧断的右肩,连骨头都“嘎嘎”作响。
黑衣人并没有放弃,马上将萧断身上的匕首拔出,将其弹开,同时掷出匕首,匕首迅速地越过萧断,微微地划过大姐的手腕,就在这时,传送所需的吟唱时间刚好完成,大姐成功的离开了,森林中徒留萧断和黑衣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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